慵七  

【邦信】回环(11~12)

*天呐我一直觉得自己写个上和下就不得了了,结果今天捋了遍大纲,果断决定写成连载方便一点。

[正文]

(十一)

电流声洗刷着这间房间的寂静,它一遍一遍固执地响着,韩信握着手机的手掌心里已经起了一层粘腻的薄汗,外头高高升起的太阳朝屋里悄悄扔下了一份不值一提的光线,再被繁密的防盗窗割开,成了一张硕大的网,罩在了韩信的脸上。

光斑躲到了韩信的眼睛里,他打着电话,偶尔昂起头无神地盯着挂着的窗帘,静静等着。

一声,两声,或许是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有人同他一样拿起了手机,手机铃声叮叮铃铃吵闹得太厉害,惹得对方语气里都带上一丝不耐烦的味道,韩信一定是打扰了某间屋子的宁静,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听见那人说:“喂?谁啊?”

韩信下意识地把手机朝耳朵外挪了挪,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开这通电话竟然可以接通的事实。仅管他心头狂跳,巨大的冲击感几乎让人站不稳身体。韩信立刻感觉到有一股酸麻地感觉从他的脚底板一路而上,爬过脊梁骨,停到了后脑勺。他像被谁捶了一拳,一手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坐回了床上。

对面这时候又喂了几句,是一个男人,声音嘶哑又粗糙,像谁在用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钜他的喉咙。韩信清清嗓子,紧紧抓着手机,“你是谁?”

可能是理智还没有完全回巢的缘故,韩信问完,才从对方气笑的声音里感到了不妥之处。按理说,这电话是他打的,现在反而要问那一头的人究竟是谁,韩信烦躁不安地抓了抓头发,掐着嗓音无声啊了几声,忽然朝人问到:“你好,请问刘邦在吗?”

刘邦,他为什么要问到这个名字?

韩信身上冒出一股森森的寒意,他总觉得有一只手从背后抚上了自己的脖颈,四周似乎藏着许多双眼睛,有些只是呆滞地盯着他,有些恶狠狠地像要扑上来给他一巴掌,还有一个……

他这时候忽然想起那个看不见的人来。韩信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多余的恶意。

这话是毫无理由的,也是荒唐可笑的。韩信下意识否定了自己的观点,他在干什么?在为一个侵害了自己的人开脱吗?难道自己会如同一个斯德哥尔摩症状的病人一样,义无反顾地爱上加害者一方?

韩信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楼下突然多出来一辆不断按着喇叭的汽车,嘀嘀——嘀嘀——惊起一楼圈养在阳台上的黄狗,于是狗也开始狂吠,似乎非要与执着不停的车鸣声进行一场较量。紧接着,对面那幢房子里有一户人家忍不住噪声打开了窗,窗户边冒出一个女人刻薄尖酸的叫骂。

午后酷暑难消,一切都喧腾在纸面上,不得安宁。

电话那头的人也是。他先是听见了韩信问他刘邦是谁,粗声喘息的声音突然一滞,接着恶狠狠地开口:“关你屁事!”

韩信有些着急,即便没有面对面坐在一起,他的身体也因为过分投入而稍稍前倾。韩信认真起来的模样意外唬人,他严肃地问到:“请你告诉我,这很重要!”

那人突然噤声了,就好像生了锈的锯子终于锯断他粗鲁的喉管。韩信在无声里慢慢吊起了一颗心,他在狗吠车鸣叫骂声里隐隐约约听见对方的叹息,又隐隐约约觉得血液急速从面颊上褪去。当一切都临近一个喷发点的时候,韩信终于听见对方说道:“死了!他早就死了!”

他恍惚中条件反射般立刻挂断了电话。

韩信将手机随手一抛,砸在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他浑不在意,只管将身体蜷缩起来,陷在虚无缥缈的被褥里。

韩信的眼皮了然无趣的半垂在眼球上,眼中的一切都挂上了厚重的纱来,韩信想:他竟然是……死了吗?

(十二)

韩信从未见过刘邦,他从回忆的角落里翻不出一点点关于这个名字的边角料,可这并不妨碍韩信在心中描绘刘邦的模样。

他想,对方有一个高高的个子,这从他酷爱运动当中可以窥探一二;他年少早熟,在优渥的家境中早已看遍太多的欲望;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孩会露出温柔的神色。这一切不过是来源于一本叫做《回环》的书,书里的只言片语,交织成了韩信心中的刘邦。

未曾识得少年郎,韩信隐隐有过遗憾,接着在那通电话接通之前,他还似有期盼。

命运没有给韩信送来一张写着祝福的贺卡,反倒递给他一把刀刃朝里的匕首。

仿佛双手触及尖锐的边缘那一刹那,他就已经鲜血淋漓了。

韩信听见外头妈妈关上门出去的声音。他闭上眼,成了一只飞不出去的候鸟。

金黄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空气里有烟尘的味道,车辆在飞奔,没有人会停歇。这是零上三十八度的味道,韩信年轻且沸腾的鲜血被冷不丁浇下了一桶凉水,刘邦死了,成了接踵而至的第二个打击。

他听见外头扎堆冒出的噪音逐渐小了下去,叫骂的女人已经关上了窗户,始作俑者的那辆车也驶出了小区。韩信动了动手腕,冷下去的脑袋锲而不舍的又开始热络起来。他从来不是一个习惯认输的人,五月初的时候韩信打过一场比分紧追并且对手实力强劲的篮球赛,那时候他们如何拼了命地去跑跳韩信已经记不太清,他只知道背后那群学院里素日安安静静的女生一遍遍喊哑了嗓子的加油,还有等到了比赛结束后,在淋浴室里差点抬不起来的胳膊。

他想着想着外头的声音就彻底消失了,六月是风逐杨柳,荷花开的一朵赛过一朵,热浪迫使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许是春走的太早,明明前些日子还见过桃花烂漫,转眼就零落成泥碾作尘。韩信越发觉得心里躁得慌,他利落地翻了个身,滚到了床的那一头去,紧接着赤着脚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衣柜边,脱下家居服,换上了短袖和及膝休闲裤。

韩信套上他心爱的篮球鞋,站在鞋柜面前踩了踩,他就像一只躲在草丛里的动物,临奔跑前磨了磨自己的爪子。

韩信在桌上简单的留了条便条,走出了家门。

2018-04-01 评论-5 热度-96 咸鱼屯邦信邦信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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